上个周五,编辑部电话响起,接起电话,传来的是一阵哭声:“……我是一个高端保姆,可是他们把我从家里赶了出来!我心里实在过不来,我曾经是个优秀的企业管理人才,即便做保姆也应该是最好的,怎么会成这个样子……”电话那端的倾诉者自述拥有着高学历、高素质、高技能,然而,立志要在大连做优秀高端保姆的她却频频碰壁,究竟是她的水平不够,还是雇主的要求太苛刻?近两年被频频提起的“高端保姆”这个新名词,究竟怎样描述才正确?
记者从百度搜索发现,整个行业对高端保姆的描述千奇百怪,有拼学历性,大学生、研究生保姆是为高端;有拼“多功能性”,可以开车,维修电脑,又称家庭秘书、英式管家;另外还有涉外保姆也被形容为高端……在大连市妇联妇女服务中心的雇主信息登记册上,有这样一条雇用高端保姆的信息:35岁到45岁,大专文化,经过培训有高级技能证书,长相对得起观众,工资可以付四五千元……
而大连市家政协会会长栾永奎却坦言,“大连高端家政的尝试可以用举步维艰来形容。市场潜力大,几乎每个稍具规模的家政公司,手里都有一些有高端需求的雇主,但是,家政公司和雇主的感受几乎差不多,这个队伍里,能配得上高端一词的保姆凤毛麟角。”
昔日白领为啥做不好高端服务
保姆不解
昨日上午,记者约见了打电话倾诉遭遇的保姆李燕,她四十来岁,衣着体面。在李燕的叙述中,记者了解到她早年离异,随后独自一人背井离乡,半年前,不得已从事家政服务。“我大学毕业,以前在企业做过中层领导,也曾是父母的骄傲。即便做保姆,我也自认比其他人更有优势……”李燕几次潸然泪下。
李燕的委屈,来自于最近服务的这个家庭,雇主找各种托词没有和家政公司签合同,自己干了一个月的活儿,最后竟被粗暴地赶走,家政公司不敢得罪主顾,不肯替她出头,令无依无靠的她雪上加霜。
李燕说,她是有文化的人,走哪儿都不愿意被人低看了,她向记者出示了可以证明自己曾经辉煌过的照片、证件等。走进雇主家庭,她的心气儿也是高的:“我曾在一个企业老总家做过一个月的保姆,他们待我不错。老总的母亲听说了我的经历,觉得惋惜,多次希望儿子为我谋个体面的职位。可是,老太太有意,企业老总却无心。”说到这里,李燕的失望之情溢于言表,她说,“也就是在那时,我从同行那里听说高端家政挣钱更多,我觉得自己没问题,于是辞了这家。”
李燕在自己的描述中带着一种不甘,她不明白自己一个能培养出研究生儿子、有一手好厨艺、管理过一百多号员工的人,为啥做不好一个高端保姆?她把自己的经历告知雇主,“我希望获得他们的尊重,别把我当成一般的家庭妇女……”但结果令她伤心不已,雇主毁约时对她冷嘲热讽,她深深地感觉自己被辜负了。
菲佣的绝活儿究竟是什么
雇主体验
李燕的委屈直指一个问题:市场究竟需要什么样的高端保姆?雇主的无理行为中是否也有一些可以理解的因素?
大连市妇联妇女服务中心的雇主信息登记册上,记者找到这样一条雇用高端保姆信息:35到45岁,大专文化,经过培训有高级技能证书,长相对得起观众,工资可以付四五千元……记者电话采访了雇主王先生,他告诉记者,4年来,他在许多家政公司登记找高端保姆,家里的保姆也几经更换,都不尽如意。
“其实我只需要一个厨艺好、收拾家干净利落、能够看出眉眼高低、懂得进退的保姆。”王先生开门见山,“以前在深圳工作的时候,家里雇过一个菲佣,说实话,我觉得菲佣最优秀的品质,就是她们把自己定位成一个纯粹的工作人员,除了家务专业之外,最可贵的一点是她就像一个隐形人,安安静静,干完了活就回自己的房间,尽量不给雇主带来任何不适。”
王先生如此不吝啬对菲佣的褒奖,可事实上,菲佣几乎视他这个男主人不存在,从不主动和他说话,甚至回避和他单独相处,事无巨细都是和女主人沟通,这恰恰是令他特别舒坦的地方。
王先生表示,这几年接触过几个保姆,直接或间接地,他都能听说他们的不幸故事,“我知道做这行都是被生活所迫,不幸经历值得同情却与工作无关,你不能要求雇主在累了一天之后,还要回家听你的倾诉,我和妻子最怕的就是碰到一个爱唠嗑的保姆。和雇主感情好不是赢得同情,而是赢得尊重。”
对话行业
弱势心理下
培养不出职业素养
大连市家政协会会长栾永奎表示,高端家政市场需求这两年正处于上升期,但是从业人员的队伍基本没有随之增长,人员流动性大,真正的高素质、高学历家政从业人员人数并未出现大的变化。她曾对菲佣市场做过考察和论证,她发现,无法把菲佣模式生搬硬套到本地市场。“在菲律宾,菲佣是一个职业,在学校里就是一门学科,菲佣有正规的培训,亦有相应的社会保障。无论是从业人员的构成还是社会地位、待遇,中国的保姆和菲佣都不可同日而语。”反观本地,“不管是大学生保姆还是研究生保姆,都是昙花一现,踏踏实实干上超过两年的几乎没有。因为这个行业没有五险一金,不管是眼前还是将来,都不是一个值得期许的职业,这是其一。”栾永奎表示,“其二,就素质而言,中国人骨子里对保姆这个行业的歧视根深蒂固,而且保姆普遍都有弱势心理,也摆不正自己的位置。”栾永奎指出,弱势心理是保姆这个行业的致命缺陷。
“高端家政首要一点就是培养职业素养。”栾永奎告诉记者,为了扭转保姆的弱势心理,大连家政行业也做出了不少努力,比如绝大多数家政公司回避保姆一词,改称为“家庭服务员”;大多正规的家政公司也给保姆做心理疏导,但保姆的流动性大,群体弱势心理的转变,需要社会各界的帮助,的确非一两日能够改变的。